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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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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燃顯然不覺得自己這一舉動有什麽不妥,她厭惡的瞪了溫言一眼,然後伸手去摸自己的腳,還沒碰著腳踝,突然感到一股堅硬的力量緊緊扼住她的手腕,無法動彈,她一聲痛呼,本能的想要掙脫:“顧珩,你弄痛我了。”

顧珩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一絲歉然,他的表情就像一灘靜止的水,看不出情緒,卻閃著陰沈不定的光,半晌,才慢慢松手:“她只是給你做骨頭正位。”

儼燃揉著自己通紅的手腕,並不領情:“那要提前說一聲啊,猝不及防的,疼死了,而且憑什麽要她來給我正位,她是醫生麽?接錯了怎麽辦?我這部劇要拍幾個月,萬一給我弄壞了,接下來我怎麽拍戲,她有沒有想過?”

“行了。”顧珩終於不耐煩地打斷,“她不會給你接錯,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她都不會做。”

儼燃氣得臉色發白,狠狠瞪著顧珩:“你真了解她。”

顧珩沒說話,要送她回房休息,被儼燃氣呼呼的拒絕了,然後她在兩個助理的攙扶下,艱難的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間。片場裏圍著的人很快散開,但都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看了溫言很久,然後開始準備下一場拍攝。

天氣炎熱,溫言臉上那個清晰的手掌印顯得又紅又腫,顧珩看了看她的臉,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溫言微微偏頭,避開了他。

顧珩遞出去的手恍然頓在半空,看著她淡漠神色,慢慢收了回來:“疼嗎?”

溫言搖頭:“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顧珩深深望著她,她的表情很冷,很淡,說出的話也是一副理所當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真的就是不算什麽,就連被人打了一巴掌,被誤會,被折辱,無聲無息的奪去尊嚴,她也沒有半點的在乎。

顧珩收回視線,低頭點著一支煙,冷著眉深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煙霧在他修長的五指間裊裊升起,他的表情有些模糊,嗓音也淡淡的:“儼燃不是故意的,你別在意。”

他的話像是漫不經心,卻又透著幾分刻意,溫言覺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來:“她是不是故意的,少爺知道?”

溫言的口氣不鹹不淡,沒有一絲的怨氣,可這句話說出口後,又覺得有些冒失,畢竟面對顧珩,她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拂逆和質疑,於是改口道:“沒什麽,這一巴掌,就當是少爺打的,這樣想,我就不會在意。”

顧珩看著她的眼神冷冷的,卻仿佛多了些別的味道:“是不是無論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會在意,也不會有絲毫的感覺?”

溫言順服的點頭:“少爺做什麽,我都會承受。”

“承受?”

“是,承受。”

顧珩笑了,是那種深切厭惡一個人,嫌惡又鄙夷的笑:“那你準備承受到什麽時候?”

“一直!”一直到可以離開你的那一天。就快了,只要再忍一忍,像沒有愛過那樣,像沒有痛過那樣,忍一忍,就好了。

顧珩手裏的煙沒抽完,就被丟在了地上,他用腳尖用力的撚滅煙頭,然後偏頭去看溫言,眼神莫測,面帶嘲諷:“是嗎?那為了讓你可以一直承受,我會拼命努力,直到你承受不起,向我求饒。”

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森冷的殺意,聽起來既淩厲,又兇狠。

溫言微微擡頭,毫不怯懦的看進他的眼睛,輕輕地笑了:“只怕少爺等不到。”

……

沈寂掛掉電話,正要把手機放進兜裏,只聽叮的一聲,一則新聞熱點自動跳了出來。

“當紅影星儼燃公布戀情,男方至今未作出回應。”

沈寂不禁發笑,人家都已經公開的出雙入對了,還要回應什麽?

又是叮的一聲,另一則也跳出來,“儼燃深夜錄制訪談節目,神秘男豪車接送,疑為緋聞男友顧珩?”

這則新聞題目實在欠妥,明明儼燃已經公布戀情,標題卻用“緋聞男友”這樣耐人尋味的字眼,可見兩個人雖已公開露面,也只是在這個圈子裏而已,外面的大眾還真沒能成功拍到一張清晰照片。

沈寂習慣性點開那則新聞,下面是一個簡短的視頻,於是他點開來看。

“日前,當紅影視明星儼燃在微博上公開承認目前正與顧氏集團的老板顧珩相戀,並曬出二人十指緊扣的照片,昨日儼燃在某電視臺錄制訪談節目,走出演播大廳之時,樓前亦有神秘男豪車等候,看來就是儼大美女口中的男友顧珩。”

畫面切到昨夜的一幕,幾十個記者扛著攝像器材一窩蜂的往一輛黑色的車子前面擠。

“儼燃小姐,上周您突然公布戀情,但是目前只看到您的單方認證,男方至今未對此事作出回應,這是否意味著他對你單方公布戀情表示不滿呢?”

“儼然小姐,請說說看吧。”

“對啊,說說看吧。”

視頻裏一身紅裙的儼燃黑著臉上了車,而一個白襯衫女人拼力擋在車門前,緊緊護著車門車窗,又擡起胳膊將蜂擁而上的記者往後推,視頻拍的有些模糊,畫面來回晃動,那個女人的聲音卻格外鎮定自若,帶著幾分冷意:“無可奉告。”

然後她突然轉過臉,一雙黑亮的眼睛不偏不倚對準了屏幕,聽了接下來的一聲發問,就那麽彎起了嘴角,帶著幾分頑皮的笑意挑了挑眉:“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沈寂拿著手機的手無法控制的微微顫抖,眼睛一動不動,近乎貪婪的看著那個畫面,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只有影像在動,那張臉淡漠又冰冷,可那偏偏露出調笑之意的眉眼,那半開半合泛著微微淺櫻色的薄唇,甚至是她骨子裏不由自主透出的那一抹孤傲和不羈,一如從前。

良久,沈寂終於回過神來,漆黑的眼底掩不住驚濤翻湧,眼圈都泛紅,他嘴唇微動,輕輕吐出兩個字:“溫言。”

這次儼燃出來拍戲,劇組特別為她準備了一個套房,顧珩陪她一起來,自然是跟她住一間,不過兩人剛剛鬧了別扭,儼燃氣呼呼的一個人回房休息,顧珩沒有進去陪她,他不是沒脾氣的人,對待儼燃自問已經足夠忍耐,他欣賞儼燃的張揚跋扈,也願意忍受她偶爾的壞脾氣,甚至是無理取鬧,儼燃的脾氣大,不過來的快去的也快,倒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所以通常她生氣的時候,顧珩就把她晾在一旁,等她自動消氣。

儼燃的脾氣,顧珩拿得很準,什麽時候該收,什麽時候該放,什麽時候說什麽話,不像溫言,永遠沒有脾氣沒有情緒,面對她的時候,永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因為無論他怎樣,她都是無動於衷的。

沈寂走過來的時候,顧珩估摸著儼燃已經氣消,於是正準備回房間。

“顧少爺。”

沈寂的聲音很冷,甚至帶著些敵意,完全不像剛才那般客套周全,唇邊帶笑。

顧珩斜睨了他一眼,聲音也是冷冷的:“沈少爺,怎麽?”

沈寂走到顧珩跟前,用一種自帶審視的淩銳目光仔細看著他:“剛剛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呢?”

顧珩揚起一雙劍眉:“儼燃?”說著低頭一笑,“沈少爺這樣惦記別人的女人,不合適吧?”

“不是儼燃。”沈寂微微擡眸,他的眼睛很亮,帶著刀鋒一樣的寒意,且具有侵略性,“個子很高,穿著白襯衫的女人,她在哪?”

聽出沈寂說的人就是溫言,顧珩忽地斂起唇邊的笑,他微微揚起頭,看他的眼神變了味道:“你找她做什麽?你是她什麽人?”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沈寂的聲音更冷,眼神變得暴戾且兇狠,一字一頓狠狠道,“你是她的什麽人?”

沈寂明顯的態度轉變和冰冷挑釁的語言,毫無顧忌的咄咄逼人,他的眼神很鋒銳,眼底猩紅,一副要殺人的模樣,這一切都清晰的提醒著顧珩眼前的這個男人跟溫言認識,甚至在他之前,而他從來不知道,溫言對他那樣順從,卻有著不期然的遮掩和隱瞞,看似親近,卻始終將他冰封在她的世界之外,一步也無法靠近。

冷意在兩個人之間迅速蔓延,很快凍結成冰,就像冬日裏倒懸的冰錐,剔透又淩厲。顧珩冷冰冰的看著沈寂,一字一句重重道:“她是我顧家的人。”頓了頓,唇角揚起一個微妙的角度,聲音中帶著一絲輕慢,“顧家的下人。”

“顧家的下人。”沈寂有一瞬間的恍惚,低低的重覆了句,然後他突然冷笑了聲,帶著幾分鄙夷看過去,“顧珩,你有什麽資格?”

“你知道溫言是什麽人?她該被放在什麽樣的位置對待?嗬,做你顧家的下人,你顧家也消受得起?”沈寂的眼睛通紅,透著血光。

溫言,溫言,叫得真親切,看來真是舊識,還是有著非同尋常關系的舊識。

這件事,溫言從沒提過。

她是不願,還是不敢,抑或僅僅是因為不屑於告訴他?

顧珩微微瞇起眼睛,投過去的目光平靜中透著冷傲的囂張,聲音無起伏,唇畔掛著恣意的笑。

“我顧家消受不起,但是她自己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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